文 | 杨抒、钟宝仪、陈婉虹

血常规100块、B超500块、生化检验350块、吸氧一小时30块……7天内,小猫蛋卷的住院、检查和基础药物费用将近7000块,再加上注射药物的三万块、三轮复查的1500块,“‘蛋卷’这次生病至少花了四万块。”主人李晓说。大学毕业未满一年的她还没有什么积蓄,蛋卷的病给她造成了“挺大的经济负担”。

李晓的遭遇并非个例。今年1月,宠物综合服务平台狗民网发布了《2020年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》,其中“看病贵”已成为2020年宠物主人最大的养宠痛点。

今年5月艾瑞咨询发布的《2021年中国宠物消费趋势白皮书》显示,2020年中国宠物行业市场规模接近3000亿元,预测2023年将达到4456亿元。宠物医疗仅次于宠物食品,成为宠物行业中第二大的消费产业。然而,在宠物医疗庞大的市场规模背后,花费高、定价混乱等问题也渐渐浮出水面。

●猫儿治病好贵

2020年12月,李晓下班回家,发现自己的猫咪“蛋卷”的状态有些反常:不仅没有主动迎接她,还会不时咳嗽,甚至看起来有些呼吸困难。李晓急忙将它送到宠物医院。经过血常规、B超、生化检验等一系列检查,医生告诉她,“蛋卷疑似患了猫传腹”。

猫传腹,全名为猫传染性腹膜炎(FIP),是由猫传染性腹膜炎病毒引起的一种慢性、渐进性、致死性传染病,是近几年来造成猫死亡的常见疾病,而国内目前尚没有可以治疗的药物。

李晓得知猫咪得了这种病后,四处打听救治“蛋卷”的办法。一位药商朋友告诉她,国外有一种治疗猫传腹的实验用药,还没有获得国内合法的药物批文,需要通过走私渠道购买。这种药价格不菲,一针需要300至500元不等,且要求连续给猫注射三个月。救猫心切的她拿出了三万块买药,还自学了注射技术,每晚都给“蛋卷”打一针。

用药结束后,李晓每隔一个月就要带蛋卷去宠物医院做一次复查,每次500块,一共三次,以确定它的身体指标是否恢复正常。李晓后来算过一笔账,“蛋卷这次生病至少花了四万块。”她去年7月刚大学毕业,还没有什么积蓄,蛋卷的病给她造成了“挺大的经济负担”。

另一位宠物主人钟华也有着类似的经历。她的橘猫“小橘”身体较弱,是宠物医院的“常客”。两个月大的时候,“小橘”得了寄生虫病,好转了两天又染上急性猫瘟。接连两次生病花费了钟华将近5000块。就在接受谷河传媒采访的前两天,钟华还带着高烧不退的小橘去打针开药,花了1200块。

●日常保健也不便宜

除了看病以外,疫苗、体检、绝育等同样是宠物医疗服务中的大类。狗民网发布的《2019年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》指出,宠物疫苗和体检是宠物医疗服务的主要消费类目。在购买宠物医疗服务的种类中,疫苗消费占比最高,达到77.8%,其次是体检,占比达到45.2%。

国家执业兽医师唐媛丽曾在一家宠物网站上著文称,幼年期宠物一年需要打3到4针疫苗,成年宠物每年需要打2针疫苗。也就是说,如果按平均一针100元计算,1只宠物1年消费疫苗至少在200元左右。

“我家猫咪今年已经打了三次猫三联疫苗,总共花了288块。”宠物主人宋亮说,疫苗打完之后还要花238块来进行两种抗体检测,以确定疫苗是否能有效发挥作用。另外,虽然家养的猫很少感染狂犬病毒,但宋亮还是给自己的猫打了138块的狂犬疫苗。

李晓家里除了蛋卷,还有三只猫。她目前计划一年只带一只猫去体检,“太贵了,一套下来就要两千多,我实在是没钱。”

她曾经带另一只猫去做绝育手术,总共花了680块。手术本身只需要不到三百块,其他都是检查和护理的费用。“检查很花钱,但是它嘴巴又不能说话,只能靠检查。”李晓说,出于安全考虑,她每次都会把术前检查做全。

钟华也对各项检查费用烂熟于心,“基本上猫的检查都会比人贵,血常规人做一次一般几十块,但是猫做一次就要一百块甚至更多。”

●宠物医院:动物“病员”少、成本高

宠物治疗的设备投入高、药品成本也高,因此宠物医院的收费也就水涨船高了,这在某宠物医院工作的谢建立医生及不少宠物医疗业内人的共识。

据悉,针对动物的各种检测设备,如X光、呼吸麻醉、核磁、CT等设备,大部分都需要进口,而且价格不菲。谢医生说,自己的医院不久前进口了一台加拿大的彩超设备,单价30万人民币,“要提高诊断率,仪器也需要跟上。如果是很便宜的设备的话,对于诊断也是会产生影响的。”

此外,根据中研网发布的《中国宠物医院经营业分析及宠物医院利润情况分析》,从接诊量来看,我国宠物医院日均接诊量多在10个以内。也就是说,同样是一台价值5万的机器,可能宠物医院每个月只用得到10次,每次的使用成本将近5000元。而在人看病的医院里面,每天都有上百人去检查,使用机器的次数多,平均成本自然不会那么高。

“由于每天的病例量少,医院真正的收入并不多,顾客总是说‘怎么这么暴利’,其实这是误解。”广州大学城贝岗某宠物诊疗所的赖医生告诉谷河传媒称“租金、店面装修、设备耗材……店里的所有支出都要靠病例量来支撑。”

宠物医院跑得多了,钟华渐渐发现了“门道”。她常去广州市天河区的一家宠物医院,因为她觉得这家医院的治疗能力比较好,小橘之前的急性猫瘟就是在这里治好的。钟华说,由于小橘常常生病,她总让医生给自己打折,“或者是抹个零头”。这家医院的疫苗一般是一针120块,但是她跟医院比较熟,除了小橘,还带来过救助的流浪猫,她就问医生“80块打不打?”最后以85块一针的价格成交。根据钟华提供的地址,谷河传媒到这家医院进行采访。医院的工作人员否认了钟华“不同人不同价”的说法:“没有这样的事,价目表就挂在那里。但是医院会救助流浪动物,会给流浪猫狗打七八折,甚至六折,得看项目。”

 

在线上的平台也出现了定价不一的情况。谷河传媒以宠物医疗服务中的大类之一“猫咪绝育”为关键词在美团上搜索,出现的服务标价从几百块到几千块不等。即使在同一家医院,一人下单需要898元,两人拼团则可以降至每人298元。为什么会出现定价差距如此大的现象呢?谢建立医生向谷河传媒表示,我国目前的宠物医疗行业还没有专门的定价标准,“都是根据自己医院的情况来定”。谷河传媒向价格监督检查与反垄断局的12358价格监管平台致电咨询,截至发稿前尚无人接听。

《2020中国宠物医疗行业白皮书》显示,2020年的宠物诊疗支出增长6.2%,成为仅次于宠物食品的第二大核心产业。宠物医疗费用的快速增长,成为了宠物医疗保险悄然兴起的动力。谷河传媒了解到,目前中国人保、中国平安、众安保险等多家保险公司已介入这一细分领域,支付宝、腾讯微保等大的头部互联网平台也陆续入局。

但值得注意的是,目前宠物医疗的收费尚未建立统一的标准,宠物信息的数据化更是起步不久。宠物身份识别难、医院资质不一、宠物医疗市场不规范,无疑加剧了保险公司运营产品的难度。纵然宠物医疗保险市场前景广阔,眼下对于正处于市场培育阶段的新兴险种而言,仍需要各方合力解决供需有效匹配、配套设施发展不完善等诸多问题。

(应受访者要求,文中李晓、钟华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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排版 | 焦雨露

编辑 | 张 田

初审 | 刘颂杰

复审 | 黄伟娥

终审 | 黄 毅